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笔底波澜涌悲壮,巴山蜀水泪千行

发布时间:2015-01-16 00:00:00    来源:    作者:

 笔底波澜涌悲壮,巴山蜀水泪千行
           ——长篇历史小说《湖广填四川》赏读
 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■李逢忠
 
       小时候,奇怪于自家过年在腊月三十的正午,而邻家却有的在二十九的晚上,有的在三十的早上,还有的却在三十的晚上。于是,从奶奶的嘴里,知道了我们的先祖都是从湖广填四川而来。之所以过年的时间不一样,是因为先祖们到达如今居住地的时间不一样,所以,过年的时间也就不一样,先到的先过年,后到的后过年。这,就是我关于“湖广填四川”的最初印象。
     后来上学了,从历史课本里知道了更多的“湖广填四川”的事。再后来,通过网络又了解了一些:由于长期的战乱,加上灾荒、瘟疫不断,造成四川人口锐减,全川只剩下50来万。清康熙初年,时任四川巡抚张德地把这一情况报告给朝廷。康熙皇帝下旨,鼓励向四川(包括重庆)大规模移民,还为此颁布了一系列移民优惠政策。于是,湖南、湖北、广东、河南等省的移民,浩浩荡荡往四川涌来,长达数十年的“湖广填四川”移民活动由此拉开序幕。
但是,这些历史的记载,都是比较简单而概括的记叙了“湖广填四川”的前因后果,并不具体。那些发生在“填四川”过程的千难万险、艰苦历程却并不为人们所知晓。于是,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、广安区作家协会副主席陈智敏先生,联袂老作家陈德富先生,一起创作了长篇历史小说《湖广填四川》。用细腻的笔触,把那场浩大的、永载史册的移民运动,以小说的形式呈现在我们面前。让我们从那场亘古未有的大迁徙中,去窥视和了解祖辈们所经历的苦难和艰险,去领略和体验祖辈们面对困难不屈不挠的意志和品质。
    《湖广填四川》以陈、邓、李三家的移民过程为主线,着重塑造了罗芬这个虽然大字不识,却在移民、垦荒过程中表现得异常勇敢、坚韧、有胆有识的妇女代表形象。读罢《湖广填四川》,我深为作者在布局的清晰、情节的把控、语言的诙谐凝重和资料的详细真实而叹服。
     首先,小说布局脉络清晰而有序。作为四川历史上规模最大、持续时间最长、影响最为深远一次人口大迁徙——湖广填四川,绝对是十分繁杂、千头万绪的。但是,作者巧妙地抓住两条线索——陆路迁徙和水路迁徙,有条不紊,娓娓道来。把万千思绪,拧成两条路,让读者从容不迫地阅读,没有一丁点儿凌乱感觉。这与作者长期从事小说创作密切相关,让人不得不佩服两位的创作功底。
      陆路迁徙,以主人翁罗芬为代表,走的是“民迁徙”。所有的移民,几乎都是在故地没了出路,想到遥远的四川建立自己心中的“乐土”而踏上“填四川”之路的。这一路迁徙大军,虽说也有官兵随队,但因为朝廷派来护送的广安知州赵大发和一班乡勇,在出发不久,就被土匪“摇黄十三家”的残部“过虎星”所擒拿或打散,只留下饥寒交迫、无依无靠的移民们,在“进”——继续向四川迁徙、和“退”——返回故土之间做出艰难的选择。最终,在罗芬的带领下,克服饥寒无助、山高路险和土匪侵扰等各种困难,到达四川阆中,由官府负责安排到各地自行开荒屯居。然而,安顿下来之后,也非一帆风顺,天灾人祸一一考验着刚刚迁徙到此的人们。同样,在罗芬的带领下,人们恳荒野、驱虎豹、斗恶霸、战旱灾、勤劳作,终于在广安望坝扎下了根,生息、繁衍了下来。
      水路迁徙,由四川总督张德地亲自带领,以“罪囚”和老弱病残为主要迁徙对象,是为“官迁徙”。虽然此一路,上有高官,下有官兵参与,和移民一道向四川进发。但是,由于当时的条件所限,也非一帆风顺:沿长江,逆流而上,水急滩险,人心难测、瘟疫横行,同样是九死一生,方才到达目的地——重庆。而后又分赴川内各地垦荒安家落户,侧重了“囚屯”一路,披荆斩棘、穿山越水、义和苗人、落地生根的过程。波澜壮阔,激荡人心。
      其次,小说在故事情节的把控上得心用手,胜似闲庭信步,随手拈来。可以想象,在湖广填四川这样重大的历史事件中,会有涉及多少人物,会有多少事件发生。但是,作者却能从中抽丝剥茧,找到那些具有代表性的、最能反映移民在迁徙过程中的典型人物和常常发生事件加以描述,突出这次大移民的艰难和不易,使人物形象显得丰满、故事情节显得真实而具可读性,引人入胜,爱不释卷。
      从个人的故事情节来看,主人翁罗芬的一生坎坷自不必说,广安知州赵大发的命运,有谁会想到是这样的多舛呢——四川本地人,又在本地为官多年,全家被土匪祸害;在京候缺,经推荐随移民一道回川任职,却在路上被土匪抓获被迫入伙;却又是才离匪窝,安得小家,偏又再为匪害,家破人亡;上天无路,下地无门,心有不甘,遁入空门;历经千辛,终回广安,官拜知州。这一路读来,真是让人为其揪心不少,意犹未尽。同样命运多舛的还有奔奔,让人心生爱悯和同情。
       而在整个事件的故事情节上,罗芬带领被土匪“过山虎”冲杀过后的残余移民,战胜饥饿、迷茫和土匪的再次侵扰,让人印象深刻、难以忘怀:她一个并不识字的农妇,在经历了困苦和磨难之后,变得十分有胆略、有见识,她指挥着没有官兵庇护的难民队伍,因地制宜,采取正确的办法,再次击退土匪的“卷土重来”。克服恐惧和困难,胜利带领移民队伍到达阆中,完成移民的第一项任务。这样的故事安排,引人入胜,扣人心弦,有非一口气读完不可的冲动和好奇。
      当然,精彩的故事何止这些呀。在此,不一一赘述。
       第三,诙谐而凝重的四川方言的运用,以及乡土民俗的描写,增添了小说的文采和可读性、趣味性,具有浓郁的地域特点。小说在文字叙述上,间或夹杂现今比较成熟的四川方言,为文章增添了不少幽默的情趣。如,“至于陈莫贵,也变得成熟,再也不吊儿郎当,很少跟陈莫琼抬杠。”(第246页)这一句中,就有两个如今在四川人人皆知的方言:“吊儿郎当”和“抬杠”,意为“不正经”和“对着干”。再如文中多次出现“打光胴胴”、“没开腔”、“搁倒”等等,皆是四川方言中一些经典的词语。若非知晓、了解四川方言的人,绝不会理解它们的意思,反而会闹出一些笑话来的(时下网上正流传的一个包含“开腔”“子弹”“杀到**地方去”等四川方言的段子,足以说明此种情况)。可是,把这些极富地方色彩的语言,放在小说之中,不但可以解读者长期阅读之困乏,还可以增加行文的色彩,真是一举两得之举。也可见作者驾驭语言文字的娴熟也。
      小说最后一章,对四川川东一带嫁女“坐歌堂”这一民俗,进行了较为细致的描写:“这一晚上。将要出嫁的姑娘与姊姊妹妹大娘大婶坐一屋子,桌上摆一壶茶,几个碟子,装满炒胡豆、花生、瓜子、芝麻糖、水盐菜之类,用歌声叙述自己的难舍之情……变长便会以……一直唱到东方发白,迎亲的队伍敲锣打鼓,花轿抬来了” (第514页)。除此之外,小说还对百姓面对旱灾“祈雨”这个场景进行了详细的描写(第482页)。这些情景,在如今,就算是乡下,也几乎看不见了。而作者却为我们再现了这一幕,让老一辈人可以重温那个时代,让年轻人可以了解和认知我们曾经的民俗习惯,实在是也算是作者为挖掘和传承传统民俗文化所做的一点努力吧。
       第四,作者为了写作进行了大量的资料收集,进行了充分的写作准备,这种严肃、谨慎的写作态度,无疑为小说的成功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因为作为区政协文史研究员的特殊身份,作者得以接触到大量的“湖广填四川”的第一手历史资料,谋生创作以湖广填四川为素材的长篇历史小说的想法。于是开始了长时间的收集、查阅史料的工作。在经过长期的酝酿和准备工作之后,开始了小说的创作。创作中,他们克服了年老多病,身体残疾,史料浩瀚、无处下手等困难,以“蚂蚁啃骨头”的决心,“边商量边构思边写作”的恒心,“一个情节,一句话,都要争得面红耳赤。写的不好,推到了又来”的耐心,“忍着伤痛,忍着病痛和高血压心脏病的折磨,日日写,不间断,寒暑更替,朝朝挥汗,暮暮冒寒,殚精竭虑,数易其稿”的执着心,终于在2008年底,将这部50余万字的长篇历史小说呈现在读者面前。填补了“湖广填四川”这一中国历史上,具有深远意义的人口大迁徙、大发展事件中,没有小说记叙的空白。这部具有浓郁四川特色的“闯关东”、“走西口”、“下南洋”的华夏儿女的迁徙、生存、发展故事,一定会成为每一个四川人心中的经典。
      当然,《湖广填四川》给我们带来,不仅仅是以上几点。仁者见仁,智者见智,让我们把自己的一言片语都在读后流露出来,汇聚起来,就会对小说形成更好地理解,也不负作者的辛苦创作。而小说尚且存在的描述手法单一、场面渲染不浓、人物形象不够丰满等不足,相信作者会在以后的创作中加以改进,为我们送上更多的、更好的作品,增添我们的精神食粮。
这正是:
笔底波澜涌悲壮,巴山蜀水泪千行。
三百年来回头望,黄麻何处是故乡?